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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风拂过(2005.10.27 12:45)


和很多陌生人一样,我自小就如痴如狂的幻想着长大了能当一名演员,名气不要太大,能赚钱就好,这是理想。还有一个愿望是和爱人在马尔代夫的海上饮露观夕,当然这只是愿望。

愿望是很复杂的,如莎士比亚剧中的角色一般多且富于变化,理想则是很纯很专的,否则就谈不上理想,光是想而已。至少在遇到风之前我是这么认为的。

风是很奇怪的东西,我们每天都在创造和享受着它。我说是享受,这种感觉直到有一天风跟我说“心,再见了”而彻底沦为承受。也是在那一天我的理想被深埋了,但埋着它的竟是轻柔的风?

风是我当家教的学生,“不可理喻”是他父亲的秘书张小姐给他的评价。于是也是按她给的地址我怀着忐忑的心情敲开了风家的门。

我发誓我当时的惊讶绝不亚于考古队发现水晶头骨的那一刹那。在古代,这该会是皇宫吧,幽深空旷。而风1.80的个,扎眼的黄挑染和他桀骜不驯的眼神多少让我有点不自在。

“啊,你……你好。”

“你就是他叫来给我补课的老师?进来。”风扭头进了房间,继续他的《传奇天下》。

尽管心里有莫名的失落,我还是小心翼翼的跟他走了进去。

他的房间很大,四壁都贴着小艾的颠峰时刻,他不羁的眼神和风很象。

“他给你多少钱?我给你双倍,你回去吧”,他连头也没抬。

“你”,一种羞辱感涌上来,“不要以为有钱就了不起,要不是我妈妈病了,我要为家里分担压力,我才不给你这种人补习。”

就在我扭头想走的瞬间,我明显感觉到风的身子抖了一下,他抬眼望着我。

这是风第一次正眼看我,从他的眼里我竟然读到了一种抑郁、一份哀伤。

突然间,我觉得自己刚说的话太过分了。接着发生的事更令我始料不及——风已经轻轻关了电脑,将教材放到桌上。

“开始上课吧,老师”,风的话很淡,就如微风拂过。

“啊???不……不好意思,请叫我心,好吗?”

“恩。”

风很聪明,进展得很顺利。临走时风送我到门口。

“心,再见。”

他的话里隐藏着他那种年龄所不该有的深沉。张小姐告诉我他15岁,高一。

后来几次风都很热情的招待了我,课后我们就一起聊天,一起打球。风告诉我他喜欢槲寄生——一种植物,传说中槲寄生是爱和和平的象征。我问他为什么,他只是沉默。隐隐的我觉得在风的身上有些不好说明的东西,就象他只称他父亲为“他”,而且从不提他一样。

直到那天我才知道风身上的故事。

那晚,我是在风家后院的篮球上找到他的。

风静静的坐在那儿吸烟,我很诧异,不是因为他吸烟而是因为我发现他吸烟的资势和我当初竟是如此的相似。

人吸烟多半是由于寂寞,吸烟是为了吸掉寂寞,但吸到最后往往不知道吸掉的是寂寞还是青春。

我高中时就吸烟吸到迷失了自己,而眼前的风……

我走到他面前,接过他食指、中指间的“中华”放到嘴里,风抬起头疑惑的望着我。我吸了一口,抱起风脚边的球走到罚球线上。

屈膝,起跳,出手,抛物线,进篮,“唰”。

“风,知道吗?我不高兴时就让它陪着我,我喜欢它进篮擦网时清脆的感动."

风接过我手中的球,漂亮的上篮。

“心,你觉得我的家庭怎么样?”

“很好啊。”

风苦笑着摆摆头:“你们都这么认为,是的他很有钱,也给我很多钱,但是我恨他,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

我望着他,“?”在脑里跳跃。

“从小到大我都很少见到他”,风继续说,“连过年他都不回家,只有从他每个月寄来的生活费中我知道还有他这个人的存在。后来我和妈妈才知道他一直住在那个女妖精(张秘书)家。多少回了妈妈一个人默默的流泪,他却从未过问过我们。甚至在妈妈躺在病床上直到病床上只剩下一片白皑皑了,他也没出现……”

“风?”我被震撼了,原以为只有在电视剧中才有的情节竟在风的身上发生了。

“心,其实我好羡慕你、你的家庭。”风点燃了一只香烟,火光亮起的刹那,我感觉到风眼角的闪烁

“风,这个世界有太多的不如意,很多时候我们悲痛绝望甚至没有活下去的勇气,然而当一切都过去了回过头来想想,真正能刺痛心扉的又有几个?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呢,所以请好好爱自己吧。”

风什么也没说,只是沉默。

于是沉默,鲁迅先生说过:“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回到学校,我一直惦着风的事——风去世的母亲,风不愿叫的父亲,还有风厌恶的张秘书,心里很不塌实。

两天后,我收到一封信,是风的。我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心:

我是在牢房了给你写的信,不要奇怪。

你回去的第二天,我在街上遇到了他们,我没给他们好脸色看。那女的说了我妈的坏话,我没给她再说的机会,我打暴了她的牙,感谢老天,他拦我时也挨了拳头。哈哈哈,那感觉真爽啊,呵……呵呵……

后来她报了警,他没拦住,我也不要他拦。

……

明天就要审我了,我会让他们好看的。

心,你来吧。

学生朋友:风

明天就是圣诞节,槲寄生传说里象征爱的圣诞节啊。

我最终还是没去参加,我一个人去了黄浦江边,风很大,一阵一阵的吹着……

我不自觉的拉了拉外衣。



(后记)

这是个未完的故事,也是我心中渴望不曾开始的故事。

风拂过的时候,他告诉我有那么一个组织——以宣传爱为宗旨,专门帮那些为了工作金钱而失去了太多太多的人找回自己的组织;风拂过的时候,他告诉我有那么一个国度——有风拂过,便有爱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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